=微。

请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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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仏西/普洪】十日谈 1.1

*CP:Francis / Antonio

Gilbert / Elizaveta

葡西兄弟向,有亚瑟X仏娘的情节。

伊丽莎白还没出场就暂时不打普洪的tag了。

有很多梗和设定源自加勒比海盗系列,感谢阅读。


——


“大陆,在这里是尽头;大海,在这里才开头。”*


这里本应该有一颗石榴树,就在前两日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先生才掐着手指为它计算过花期,估摸着最多不过两个月那些鲜绿色的花苞准能开出一片火来,把鸦青色的天都烧得通红——这准能为他的当铺带来几大笔好生意。

“毕竟谁不会在这样的美景前驻足呢!”

安东尼奥低声嘟哝道。

可事实上他昨夜真的看见它们烧起来了,有些遗憾的是这就是字面意思。安东尼奥橄榄绿色的瞳孔出神的凝视着脚边那个被炮弹打出的巨大的泥坑,周围稀疏的青草垂头丧气的半折着,不远处还有半截乌黑的手臂。


“这群该死的海盗!”

他低低的骂出了声。



塔拉萨给波斯人和埃及人带来了生命和文明*,却给高卢人带来了夏日无休无止的毒辣日光*。刚过午时的马赛显然被阿波罗打磨成了一个巨型熔炉,把生活在科西嘉半岛上的所有人拿来反复翻烤,于是光柱成为了毛刷,将油腻的汗渍浸润在法国人引以为傲的白嫩肌肤上。

可有一个人似乎是例外——他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就在人数屈指可数的破烂的街道上,他裹着严实的黑色斗篷匆匆走来,光线穿过了哥特式的教堂却在他斗篷外兜兜转转了好几圈都钻不进,于是干脆就沿着斗篷的轮廓为他镀上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金黄色。他的皮靴把沿路的小石子和昨夜留下的炮弹碎片踢得咔擦响,而头上拖着一顶漂亮的达达尼昂帽,他把帽檐压得很低,远远看去只能叫人把视线凝聚在他修正光洁的下巴和黏在下颚边的几缕棕黄色的头发上。

“说不定是金发呢,瞧他那神气的模样,就像蓬托斯一般!*”安东尼奥暗暗想道,他在柜台前站定了脚,手指似有似无的拨过几串算珠。



“下午好,先生。”

‘蓬托斯’先生走进了安东尼奥的小店里,朝他微微欠了欠身,他的声音温和却又不失力量,就像上世纪在亚平宁半岛上喊出“人不认识自己,就不能认识上帝”的彼特拉克一般*,世上总有些声音是像大海般广阔又极具蛊惑力的,这是上帝的馈赠。

可费尔南德斯先生并不打算艳羡眼前这位‘上帝之子’,尽管只是刚才行礼的短短的一瞬间,安东尼奥橄榄绿色的双眼却也立刻捕捉到了藏在黑袍底下不慎露出的沾满血渍和汗渍的破旧上衣。可精明的他选择将一切收在眼底,不加评判。

于是安东尼奥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咧开了嘴角,双颊边被扯出的两个梨涡让他看起来更孩子气了几分。

“真是顶漂亮的帽子!”他由衷的夸奖道,“我要是给街头的小男孩们好好打扮一番,再配上这顶礼帽,准能保证他们成功的溜到伯爵老爷们的舞会上跟好看的姑娘们一起跳舞并且不被赶出来。”

“那真是令人期待。”他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的伸出右手将帽子摘下。


果真是金色,宝藏的颜色。

安东尼奥赞许的细细打量起他垂肩的金发,浓密的竟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弯曲的形色教人忆起大西洋的波浪来,他只觉得那波浪的层次感也恰为合适,若再多一分便是狂放,而再少一分就是单调。他抬起头来,于是安东尼奥橄榄绿色的双眼里便映入了一抹瓦蓝,像宙斯不慎将洋流注进了森林里。


“五里弗尔,先生。”安东尼奥接过帽子来扣在自己栗色的头发上,“我本来觉得三里弗尔便是个合适的价钱,但不得不承认,您缎子般的金发为它赋予了更多的价值。”

“荣幸至极。”他再次欠了欠身。

“不过先生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这帽子可是我自己的宝贝呢。”他扬了扬嘴角,将右手探入斗篷里,然后从内衬里掏出一枚小玩意儿,将其摊在手心。

是一枚做工精致却不难看出上了年纪的指环,主人似乎有摩挲戒指的习惯,它的外/壁被摩/擦的极为光滑,透露出金属欲滴的色泽。

“是个值钱的玩意儿。”安东尼奥取过戒指,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

“五十里弗尔,可以吗?”


安东尼奥回到里屋,从床边的小箱子里取出钱来。他摊开左手重又细细察看了一遍戒指,不出意料的找到了刻写在戒指内/壁里的两个字母,P与F两个形状相似的字母紧靠在一起,像是在迫不及待的向他介绍着戒指的主人。

他沉吟了半晌,从床底下找出一把手枪,塞进了靴子里。


“您的五十里弗尔。”安东尼奥把钱交给法国人,又从自己的脑袋上把帽子取下来给他戴好,途中还不忘用手指背碰了碰那缎子般的金发。

“摸起来就和看上去一样舒服。”他嬉笑着夸奖道,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昨晚海盗先生才光临过这里,今天也不见得就非常安全。”

对方闻言却发出了一声欢快的笑声,他礼貌的道了句谢,转身离开了,皮靴踢得木板啪嗒响。


安东尼奥目送着法国人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里拐了个弯,安东尼奥才像被拧好发条的机器一般飞速行动起来,他披上了挂在门后的外衣,走了两步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倒退回来,连身子都没来得及转。

他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脏兮兮的罗盘。

“差点把你忘了,鬼东西。”

他把罗盘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如果您有幸能从宙斯的视觉从上至下俯视这座城市的话,您一定会注意到两位年龄相仿的青年正在通往港口的一条路上一前一后的玩着追逐游戏。虽然马赛夏日毒辣的日光和街道边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腐烂的尸体碎片给西班牙人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感谢上帝,走在前面的金发的法国先生却似乎从未对自己身后起一丝半点的疑心,他正专心致志地往港口赶路,还不忘拉紧自己身上黑色的披风。

港口处的人很多,和路上稀疏的人群构成了一种极为不平衡的视感,安东尼奥保证如果再往码头上走去几人整座城市一定会像海上失控的游船一般失衡的摔个底朝天,港口边的骑士和船夫们就会首当其冲的掉进海里去!

于是法国先生似乎听见了安东尼奥的想法,他及时的在港口边上停了下来,来回踱了一圈,透过他头顶漂亮的帽子安东尼奥也能感受到法国人的视线正越过人群凝聚在港口边一艘惹人注目的大船上。


安东尼奥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艘好船。”

话虽是赞美之词,可由安东尼奥的语气说出来却只会让人感受到些酸溜溜的意味。他内心里的小人儿赶忙帮他接上了一句未说出口的:

“什么时候我们的安东尼奥也能拥有这样一艘好船,并且被人尊敬的称上一句'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船长'呢?”

“呸!”他干脆利落的啐了一声,想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抛出脑去。

“迟早会有的!可在这时候就不该去想这些琐事!”

尽管这看上去是像苍白的解释,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的确是对的。于是安东尼奥重又看向金发的法国人,此时他正叫住了街头一个跑腿的小男孩,冲他耳语了几句后向他手里塞进了几枚硬币。


“那可是我的钱!”

安东尼奥不满的撅起了嘴,橄榄绿的眼睛刺溜的转了几圈。


感谢上帝,法国人并没有目送别人离开的习惯,于是安东尼奥就在拐角处顺利的拉住了男孩破旧背包的背带,并且在男孩叫出声前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口鼻,把他往黑暗的小巷子里一拖,男孩就这样静默无声的在主街上消失了,就像他从未去过港口一般。

然而在安东尼奥藏身的巷子里男孩便不再那么安宁了,他手脚并用的甩开了安东尼奥的束缚,咬着牙握紧拳头准备在自己转头的一瞬就给身后人致命一击。

于是安东尼奥赶忙在他动手前先出了声。

“是我!罗维诺老弟!”



罗维诺的拳头放下来了,他转过头去看向面部表情还略带惶恐的安东尼奥,棕色的瞳仁里闪着疑惑的光。

“这可是紧急事件小老弟,”安东尼奥从口袋里摸出了几枚铜板塞进罗维诺的左手心,“快告诉我刚才那个法国佬对你说了些什么。”

似乎是被安东尼奥罕见的严肃口吻吓住了一般,罗维诺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他让我去找亚瑟·柯克兰准将让他把通行证送到港口来,还说那位船长在无畏号的三主舱室内噢该死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恶的番茄混蛋!”

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却已浮现在安东尼奥幸灾乐祸的脸上,他嬉笑着拍了拍罗维诺的头:“罗维诺要是一直这么坦率就好了!”(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和语言只会使得男孩更加暴跳如雷。)

西班牙人又往他手心里塞进了几个铜板:“不过法国人为什么要通行证?港口查的很严吗?”

“混蛋这不是废话吗,”罗维诺没好气地给安东尼奥的肩膀来了一拳,“从今天午时起就如此了,多亏了昨晚海盗先生们的大炮!本来几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却被古板的骑士们搞得几小时也不能安宁。什么证件都要一一查过,港口忙着出海的商人们可急坏了,现在闹成一片呢。”

“好吧小老弟,接下来我要拜托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他橄榄绿的眼睛直直的盯向罗维诺。

“去城北的桥头下找一个名叫基尔伯特的铁匠,就说安东尼奥让他赶紧来港口。”

安东尼奥压低了声音。

“让他带上手枪,或者他自己铸的剑也行。”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铁匠正将青铜液体缓缓浇灌入剑范,未成形的铜剑映入他酒红色的眼里,像正被烈火灼烧一般。他的左手缠着一圈脏兮兮的纱布,几滴血渍渗析出来。裸露的臂膀上不计其数的小疤痕似乎在争先恐后的宣告着他的身份。

“他没说原因?”

“没有。”罗维诺咬牙切齿的回答道,“这个番茄混蛋就是爱这么故弄玄虚!”

“可是来找本大爷有什么用呢,连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罗维诺感受到铁匠沙哑的嗓音正在轻微的颤抖,他注意到铁匠拿着容器的左手不再像此前一般坚定,于是几滴滚烫的液体就从剑范外滚落出去,淋在他右手手背上。可基尔伯特连眉头也没皱一皱,他只是定了定神继续耐心而坚定的把液体灌进剑模里,直到一切都完成了以后他才从桌下找出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着必备的医用物品和破烂的纱布。

于是基尔伯特就以一种铁匠独有的粗旷的医疗方式开始了包扎,他熟练的打开了一个玻璃瓶然后将里面的液体胡乱的洒在手背上,又取出纱布,将药盒里剩余的所有瓶瓶罐罐也一同取了出来,每样药水都随心情般控制着用量洒在纱布上,最后将纱布胡搅蛮缠好,在虎口处打了个结。


罗维诺不由的轻啧了一声。

“先生,我几乎能想象你是怎么做饭的了。把一切佐料按心情的添加用量,噢天,这真是对食材的侮辱………你真该让安东尼奥帮你找个姑娘做媳妇儿,虽然他看起来总是一副靠不住的样子,但必须承认他在忽悠女孩这方面可是高手。”

基尔伯特狼崽子般的眼神闻言就从他的右手上转移到了罗维诺的身上,可他不以为然的闷哼了一声:“本大爷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可当罗维诺将怀疑的眼神定格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上时,基尔伯特就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笨拙地开了口。

“小鬼头,你去里屋看看。”



罗维诺拉开了铁门,门和地板相互挤压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像长了脚的精灵一般窸窸窣窣的跑遍了整间屋子,宛若在演奏一首乐曲。而就在乐曲即将结束时,罗维诺适宜的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为这首不成调的曲目奏出了最后一个音节。

成百把刺剑悬挂在屋子的四处,其剑身锋利颀长,而剑柄处则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纹路,刚柔并济。其中有长剑也有短刀,种类的繁多让罗维诺一瞬间眼花缭乱。每把剑都似有它们的独特之处,可相同的是,它们都出自于铁匠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手下。

基尔伯特往前轻推了一把罗维诺。


“去挑三把你喜欢的出来吧。”

“三把?”

罗维诺疑惑的转过头去对上基尔伯特酒红色的眼睛。

“一把给安东,一把给本大爷。”他顿了顿,“另一把送给你,条件是待会儿离开了本大爷的屋子就赶紧回家去,你今天在码头上听到的所有话都给本大爷好好的吞回肚子里去,不准跟任何人说起。”



马赛日光的锋利程度一点也不比基尔伯特铸的剑差,太阳神不断的挥舞着剑柄缓慢而耐心的挑战着人们的极限。安东尼奥躲在暗处一遍遍神经质摩挲着那个指环,又往外探了探身子,看见那个披着斗篷的法国人仍在码头边安静的等候着。

“他还真沉得住气!”安东尼奥暗暗想到。

一双手就在此时突然拉紧了安东尼奥的手腕把他往巷子深处拖去,他倒也不反抗,只是努力将自己的步伐调整到和对方一致以防自己狼狈的摔倒,身后的人见状便停了下来,甩开了他的手臂。


“你倒还真沉得住气,也不装模作样的反抗一下。”

基尔伯特低低的出了声。


“我就知道是你,”安东尼奥扭过头去,橄榄绿的眼睛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好久不见,基尔老兄。”

他欣喜的把自己的手扣在老友的手上,绕过包着纱布的地方细细摩挲着对方指间的老茧:“这样的手只能是铁匠的,所以我一摸就知道,别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双手。”


基尔伯特却立刻抓紧了安东尼奥的手掌,然后把他抬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

“这是什么?”他锐利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安东尼奥大拇指上的指环,沙哑的嗓音轻微的抖动着。

安东尼奥拉过基尔伯特望外看去。

“那个披着斗篷戴着帽子的法国佬,”安东尼奥冲着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今天来我的铺子里,说是要当这个指环。”

安东尼奥收回身子来,而身后基尔伯特的目光却仍旧久久的停留在法国人的身上。


“他看上去不像个海盗。”基尔伯特言简意赅的评价道。

“是啊,恐怕只有达达尼昂帽才能配得上他那高贵的金发,三角帽哪儿行啊。”安东尼奥附和了一句,“他简直就是上流社会的人物——你看他下巴休整的多光洁!”

“可他确实就是个海盗,啧。”基尔伯特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安东尼奥大拇指上的指环,他沉默半晌,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佩德罗有和你联系吗?”


“噢老兄,”安东尼奥大惊小怪的惊呼了一声,“他可是典型的除非他主动来找你否则你绝对找不到他类型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偏偏又是个就算临死也不会通知你一声的臭海盗!”基尔伯特叹了口气,“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哥哥!”

安东尼奥闻言打了个响指:“我同意你的最后一句话。可前一句话我得纠正一下,”他神色淡然的看向基尔伯特酒红色的眼珠。“多半不是'临死',刚刚法国佬对罗维诺说佩德罗被关在无畏号的三主舱室里,喏就是那艘漂亮的船。”他再次探出身去指了指。

“一艘紧邻港口的船.....噢天,本大爷敢说佩德罗能有一百种不同的方法保证他自己从那儿逃出来并且不被发现!”

“所以,”安东尼奥接上基尔的话,“大名鼎鼎的佩德罗船长居然被乖乖的关在舱内并任由他们取下他视若珍宝的戒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安东尼奥的声音沉了沉。

“他已经死了。”



基尔伯特咽了咽口水:“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上船,找到他的尸体,确认以后往他身上吐两口唾沫,再一枪爆了法国佬和他同伙的头。”安东尼奥做了个狙击的动作,“噢对了对了,在那之前还得先跟法国佬问问黑珍珠号的下落,要是告诉我沉了的话我就把佩德罗大卸八块后喂给挪威海怪,让他死都不安宁!”

“噢上帝!我们能说正经的吗!他可是你的亲兄弟!”

“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没那么亲。”安东尼奥纠正道。

基尔伯特打了个哆嗦:“好吧放荡不羁的海盗先生,可在那之前我觉得我们首先得考虑考虑如何上船的问题,我想那个无畏号多半也不是法国佬的船,本大爷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佩德罗在那艘船上弄死的,但他现在同样苦恼于上船的问题。我说安东老兄,那些古板的骑士可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

“是啊,那可怎么办呢。”西班牙人眨了眨眼睛,绿色的眼珠让他看上去像只狡黠的猫咪。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上帝在上,请保佑罗维诺随手挑给他们的剑是那几把为数不多的纯银打造的吧!基尔伯特在水里一边笨重的迈着脚步一边默默祈祷着,他的左腿里塞着一把手枪,而右腿里塞了两把剑,双手还得扛一艘小船。这般重量压得他有点迈不开腿,在陆上就够呛,更何况是在水里!可在他身前的安东尼奥便显得轻快许多,他身上的东西没基尔伯特的多,水性也比基尔伯特更好,于是他一路加紧了步子,走的欢快又洒脱。基尔伯特想岸上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这艘小木船是随着水的律动而漂浮着,决不会留意到船下的两人正在拖着它跑动。

基尔伯特又尝试着急走了两步后还是决定放弃加快双腿频率的想法,他努力的将每一步迈得更大一点,可还没走出几步安东尼奥便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无畏号的船底板已经在他们眼前。

两人拖着小木船沿着无畏号绕了一圈来到远离港口人群的一边,然后弃了船果断的拉紧了垂在水中的缰绳,一前一后沿着绳索翻上了船。


船舱里很安静,来回回荡着的只有两人发尖的水滴落在地板上时哒哒的响声。这和安东尼奥料想的有些不同,他本以为法国佬的同伙们都聚集于此,甚至还为此多准备了几发子弹。

“真令人失望。”安东尼奥惋惜般地说道。

“战争贩子。”基尔伯特简短而鄙夷的评价道。“不过三主舱室,就是我们眼前这个房间吗?”

基尔伯特抬起手来指了指眼前的红木门,安东尼奥后知后觉地停下了脚步,他定了定神抬头扫了一眼,左手悄然抚上门把手,而右手正来回在板机旁摩挲着。

他的掌心湿漉漉的,可安东尼奥知道这不是水渍,而是因为紧张出的一层细密的汗,尽管他非常不愿意承认。

“走吧基尔。”他压低声音,转动了把手。



“好久不见,基尔老兄。”

一个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安东尼奥条件反射般抡起枪柄向后猛砸去,身后那人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这么一招,于是迅速的往旁边偏了偏身子,安东尼奥的枪杆便砸进了墙壁里,他轻笑一声,从安东尼奥身边绕了过去,走到基尔伯特身前。

“啊,”基尔伯特的眼睛不自然的看向黑着脸的安东尼奥,有些尴尬的回应道:“好久不见,佩德罗。”


“是佩德罗船长。”

佩德罗摘下了他的三角帽,露出了那张和安东尼奥几近一模一样的脸,若是不去注意他扎成一束的辫子和左眼下一颗极小的泪痣,恐怕真叫人分不清他俩来,基尔伯特暗暗想到。不过也不一定,安东尼奥的绿眸子里更多的似乎是狡黠和不驯,可佩德罗琥珀色的眼神里却满载着沉稳和柔和,像是在大海里漂浮许久的浪子终于回到了陆地上的感觉一样,你看着便只会觉得满心的踏实与安定。

“呵,”安东尼奥嘲讽的轻笑一声,“你居然还活着,我都准备上来给你收尸了。”


“啊对,这都得感谢我们的波诺弗瓦先生。”佩德罗闻言轻声笑道,“他不仅救了我,还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帮我找来了你俩,真有他的!”

佩德罗回过头来看向安东尼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尤其是骗来了我们古灵精怪的小滑头安东尼奥。”

说完他便朝着舱外的甲板上走去,边走边大声叫道:“我决定帮助您了可敬的先生!”


基尔伯特不解的回头看了安东尼奥一眼,只见他脸色铁青的拔出了陷在墙壁里的配枪。

“这个鬼东西!我们都被他骗了!”

话音刚落他们便听见了舱外一发子弹的声音,似乎是冲着天上打的,岸上的妇女尖叫起来,佩德罗则耐心的等到尖叫声弱了一些后才对着已经愣神的骑士们叫道:

“大家请冷静,我们是来接管这艘船的。”

“不接受反抗!”

安东尼奥听出后面那句话是那位尊敬的法国人波诺弗瓦先生添上的,他敢保证他不会听错,这个爱糊弄人的伪绅士!

而外面沉静了几秒后便立刻发出了熙熙攘攘的嘲笑声,基尔伯特低声骂了句脏话便也冲到甲板上去了,安东尼奥提着枪跟在他的后面。


甲板上就如同他预料的那般站着波诺弗瓦先生,他的帽子已被海风摘下,露出他引以为傲的金发,发丝随着风一起柔和的浮动着,蓝色的眸子也在四周海水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澄清,他的双手托着一把枪,看上去就像个真正的海盗一般。

或许是安东尼奥仇怨的目光太过露骨,法国人回过头来看向西班牙人,默默接受起他的审批,他收起了枪杆,朝着安东尼奥的方向表达歉意般的往前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可我们的安东尼奥却依旧极力做出一幅被冒犯的样子微微噘着嘴。

他似乎是想借一步说话,可正恰逢岸边的一位粗眉毛准将冲佩德罗叫唤道:

“您真是我见过最逊的海盗!要知道四个人是绝对开不出港口的!”

于是他小心的收回了自己已迈出的左脚,并将目光从安东尼奥身上转移到岸边。


亚瑟·柯克兰准将将船上四人依次打量了一遍,然后目光定格在波诺弗瓦先生的脸上。

“弗朗西斯先生,请你别意气用事。”他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怒火,维护着他绅士的形象,“别以为只有你一人关心弗朗索瓦丝小姐,我们都在积极的准备营救,可你却选择了最不齿的一条道路,与这群海盗……”

“四个人是绝对开不出港口的?”佩德罗打断了准将的话,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反问了一句。

他把三角帽扣在自己栗色的头发上。

“我可是佩德罗·费尔南德斯船长,你明白吗?”


船已经开出去了三米远,港口的商人们都在努力的往外探出身子去四处张望,弗朗西斯和另外两人正在甲板上升帆,而佩德罗就站在船头掌舵,亚瑟·柯克兰准将收回了望远镜,下令决定开拦截号全力追逐。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艘船的速度能比得上拦截号,这也是它获得这个名字的原因——而且事实就是这样,它三两下的便追上了无畏号,并与它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向前进。亚瑟用绳索把自己荡到无畏号上去,骑士们也纷纷效仿着他的办法一同荡向无畏号,他指挥着骑士们好好搜捕这条船,下令尽量做到一网打尽。

马赛毒辣的日光晒得柯克兰准将和骑士们有些睁不开眼,以至于他压根就没有发现无畏号上的四个人早已接过他们荡过来时用的绳索转而荡回了空无一人的拦截号上去。直到佩德罗一一切断了绳索时柯克兰准将才反应过来,他急切的招呼着骑士们赶紧回拦截号上,可佩德罗早已驾驶着拦截号开出了好几米远。

“谢谢你帮我们把帆都升起来了,只靠我们四人一定不行!”

佩德罗摘下了三角帽,冲着无畏号上的柯克兰准将敬了个标准的礼。


“他真是我见过最棒的海盗。”

柯克兰准将身边的骑士望着拦截号远去的背影由衷的赞美道,说完却瞄见准将铁青的脸色,于是赶忙小声的道了个歉。

可亚瑟只是咂了咂嘴,什么也没说。


看来是这样。

他在心里小声的接上一句。



TBC


注:

1.选自16世纪葡萄牙诗人德·卡蒙恩。

2.塔拉萨:希腊神话中地中海的化身,海神蓬托斯的妻子。

3.地中海沿岸是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有古埃及的灿烂文化,也有波斯帝国的兴盛。

4.指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暖湿润。

5.蓬托斯:希腊神话中的海神,名译为‘深不可测的海’。

6.彼特拉克: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诗人。‘人不认识自己,就不能认识上帝。’为他在文艺复兴时的主要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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